大平原（三百七十）|成都，成都

成都，成都
文/张玉乾
成都，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想走又忘了走的城市。
1987年的12月份，我开始有了进军大西南云贵川的想法，尤其是四川，当时人口全国第一，有1亿多人。四川又是农业大省，对生产资料化肥农药需求旺盛，相对生产化工化肥的厂家也多，那么需要筛网的厂家肯定也很多。
1988年的元旦，我踏上了开往四川省会成都的列车。在列车开了两天后，进入了四川境内。从绵阳下了火车，开始了我的四川之行。
在绵阳市跑了三天，终于和绵阳市复合肥厂接上了头，经过介绍，我又拿出致胜的法宝：先试用后给钱，试用质量不好就扔了，也不会再来和你要钱了。凭着这份自信和必胜的信念，和绵阳市复合肥厂签订了入川后的第一份业务合作，合同金额1.8万元。心中特别感念这一份合同，感念签订合同的人，在以后的这十几年里，和厂长成了非常好的朋友，经常通通电话，聊聊家常。
手握绵阳的合同当样本，接着又去了什邡化肥总厂。什邡民主磷肥总厂，绵竹磷肥厂，广汉复合肥厂，德阳化工厂，所到之处，全面开花，都订购了筛网合同。并且价格均按绵阳复合肥厂的价格，各种规格的筛网都是每平方100元，共签订了筛网合同20万左右。在什邡民主磷肥总厂受到了时任生产厂长刘各友的接情招待。在三天的时间里，刘厂长带我认识了他的一些好朋友们，第一次进了当时流行的歌舞厅，第一次吃上了四川的麻辣火锅，第一次和他的朋友们学打了四川麻将，麻将和跳舞也是在这几天速成学会的。1994年，四川什邡民主化工总厂更名为:四川宏达化工股份有限公司，2001年，宏达股票上市，股票代码600331，董事长刘沧龙也一跃变成了130亿元的超级富豪，宏达集团的副总经理刘各友也因持有公司的股票而变成了身价几个亿的大富豪。地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刘各友断了往来，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对我这个山东的朋友还有没有印象。按年龄推算，刘副总经理也应退休安享晚年了。
在以后的几年里，我的脚印几乎踏遍四川全省，在四川大大小小的业务客户有70多家，每年的业务金额在150万左右，并且产品的价格每平方都在70元以上，我的目标：70元以下的价格免谈，不能砸自己的牌子，和自己竞争。就这样在四川全省布完局后，我又把业务扩展到了贵州和云南。
在这期间，全家在我的带动下，都投入到了这一发家致富、利国利民的事业当中，父亲张德田带领我们家三个儿媳妇在家中备货和发货，我们兄弟三个走南闯北行进在全国，一份份合同，一封封电报，捷报频传。就这样，家族业务越做越大，张氏三兄弟的发家史、奋斗史在方圆几十里之内可谓家喻户晓，广为传扬。我因此名利双收，连续八年是我们当地的纳税大户，连续三年纳税全县第一，我成为了全镇农转非的第一人，被评选为滨州第一届“十大青年”的候选人，连续两届十年当选为惠民县“人大代表”。县里镇上有经济方面的会议，我必成了上台的发言人，可谓“风云人物”。
在巩固了川西平原上的一些大的筛网客户后，我又从成都东南方向一路杀向重庆，先后拿下了四川简阳磷肥厂、资阳磷肥厂、内江市银山化工总厂、乐至磷肥厂、重庆渔洞前进化工厂，这些客户每年都能给我带来几十万元的纯收益。以后的几年里，业务范围又延伸到了四川宜宾市、泸州市，这样四川省的布局大致已完成，大的客户一年大概去个3、4次，去的目的是巩固一下感情。喝几场业务酒，打几次业务麻将，跳几场业务舞。
四川内江市银山磷肥厂是个老牌的化工企业，在全国的磷肥企业属于大哥大的地位，该厂生产的磷肥、复合肥、硫酸在化工部属免验产品，我从87年年底和银山磷肥厂有了业务供销关系后，多年来和接触的人员都保持着良好的友情关系，下至车间主任，副主任，中至该厂供销科和设备科的全部成员，上至该厂副厂长、总工程师，都发展成了客户加朋友的关系。 从1987年年底开始进军云贵川，并以两年的速度，把四川全省80%以上的筛网客户纳入囊中。在进入90年代后，我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大西南地区，一年大约有四个月在四川全省奔波，有两个月在贵州和云南省，有两个月在中南地区的武汉和广东地区，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在山东的老家中。
那时，我心中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成都。
成都给我的印象，高楼林立，繁华无比。有数不尽的美食，遍地好吃的，走到哪儿都有喝不完的茶和打不完的麻将。各种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数不尽的旅游景点，百看不厌的帅哥美女，生活安逸地让人流连忘返！据说，在成都这个接近有两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每天就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市民在茶馆里打发日子。
成都人爱美，只要是美的事物，成都都会接纳她。爱看美人的，到春熙路看看；爱品尝美食的，到锦里的一品天下尝尝；爱欣赏美景的，去都江堰、青城山转转；爱品赏历史文化的，到金沙遗址、武侯祠、杜甫草堂；爱清新自在田园的，到农家乐去坐坐……美，在成都，春，在成都，成都是一座真心来了你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成都的小吃天下闻名，种类繁多。担担面、钟水饺、赖汤圆、龙抄手、三大炮、豆花、凉粉、夫妻肺片、冻糕、叶儿肥等，价廉物美。
在成都，闹市有茶楼，陋巷有茶摊，公园有茶座，大学有茶园，处处有茶馆。尤其是老街老巷，走不到三五步，便会闪出一间茶馆来，而且差不多座无虚席，茶客满棚，生意好的不敢让人相信。究其所以，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市民中茶客原本就多，二是茶客们喝茶聊天的时间又特别长，一泡就是老半天，甚至达一整天，早上茶馆开门进来，晚上茶馆关门才走，吃喝都在茶馆里解决。一来二去，茶馆里自然人满为患，成都人喝茶讲究舒适，有味。
四川产竹，椅子都是代表四川茶馆特色的竹靠椅，竹制椅子和方木桌非常相似，这也是老成都茶馆里的标准配置。很多竹椅子已被磨得锃亮，如同古铜一般，散发出浓厚的人文气息。茶客想躺就躺想坐就坐，讲个舒服。茶馆里大都是紫铜长嘴大茶壶，锡茶托，景瓷盖碗，成都人大都喜欢喝茉莉花茶，伙计托一大堆茶碗来到桌前，抬手间，茶托已滑到每个茶客面前，盖碗咔咔端到茶托上，随后一手提壶，一手翻盖，一条白线点入茶碗，迅即盖好盖，速度惊人却纹丝不乱，表现出一种优美韵律和高超技艺，冲茶功夫可谓天下茶馆一绝，如同杂技表演，外地人第一次看到无不折服。
茶馆里卖报的、擦鞋的、修脚的、按摩的、掏耳朵的、买爪子豆腐脑的、搓麻将的、打长牌的、谈生意的、写文章的，百业几乎都对茶馆情有独钟，穿梭往来，热闹非凡。服务性的项目花样繁多，这算是成都茶馆的一景。四川人偏好挤到一起，到茶馆里寻找感觉，所谓“闹中取静喝杯茶去，忙里偷闲拿杆烟来”，正所谓“杯里乾坤大，茶中日月长”。小茶馆大社会，这里汇聚三数九流之客，客留南来北往之风，茶馆的社会属性复杂，人群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自有雅俗共赏之意，生意人可以谈生意，退休者在此可以消磨时光，文化人可以写写文章，朋友们到此可以叙叙友情，恋人们到此可以诉情怀，家人们到此可以乐融融，成都人的逍遥闲逸可见一斑。
外地人到成都不去茶馆里喝上次茶，就如同外地人到北京不去爬一次长城一样，等于白来了。
1993年秋季的一天，我正在泸州市的江安县硫铁矿办理业务，在供销科的办公桌上看到当天的《四川日报》，一幅整版的广告吸引了我:香港东洋集团在成都市的卫星城郫县西犀镇投巨资建设一座以世界名域命名的花园住宅商业区，名叫“国际大都会”。随后几天里，整个成都市所有的媒体:各个电视频道、各个广播电台、所有报刊杂志，全都是“国际大都会”的广告，并许诺外地人员买房100平方后给四个成都市的户囗。一时间，“成都大都会”仿佛从天而降，立体轰炸，风头无二。
当时，我的大部分的筛网业务都在云贵川，尤其是四川省，几乎占据了总业务量的60%以上。四川的客户朋友们都希望我在成都市设立个办事处，好来往方便。他们到成都来办事，也有个落脚吃饭喝酒的地方。我真心喜欢四川的生活方式，真心喜欢成都这个城市。买房给户口让我心动，并且我也早有心在成都买套房子，设立一个办事处。
在江安硫铁矿顺利签订完合同，心急地赶往成都，赶到了东洋集团在成都市的房地产公司，然后坐东洋集团的导购车赶往郫县西犀的“国际大都会”建设工地，此时，在“国际大都会”宽畅的广场上，飘扬着世界各个国家的国旗，广场上巨型椭圆型的仿罗马柱子给人以奢侈眩晕的感觉。工地上十六座花园式的大楼都已封顶，在导购员的带领下，我参观了整个十六栋楼的布局情况，最后看中了六号楼的一个独立三层301室，四室两厅两个卫生间，整个房间面积170平方。看到后我立马相中了，回到成都和东洋房房地产公司签订了买房合同，每平方单价为1380元，1995年7月1号交房，房费分三期交纳，合同签订之日交纳三分之一，1994年年底交纳三分之一，1995年7月1号交房之日房费交齐。我感觉我是外省人，如分批交纳房款太麻烦和不方便，便一次性全款交齐了全部房费，并且办理了迁移四个成都市户口的介绍信。
以后多次和客户到成“都国际大都会”去参观，“国际大都会”又在显著位置开发了两层楼的店铺和地下车库，我分别投入购买了上下两层的两间店铺和两个地下车库。全部总房款在78万元左右，1995年年底交付使用。
在成都买了房子的消息，陆续通过几个朋友传了出去。父母知道后便找到我的朋友程玉泉和季再兴，苦苦劝说我不能到四川去落户。“惠民还不够你扑腾的吗，山东还不够你扑腾的吗，再说家中你是个顶梁柱，家族事业不能少了你的支撑。”
1996年元宵节后，我小家四口整装待发移民成都，临行前和爹娘告别，老娘拉着我的手泪如雨下，万般的不舍，不让我走，父亲更是满脸忧郁地站在身后注视着我，一声不吭。我进入了两难的境地，一个是四口小家的幸福生活，另外一个是关乎家族以后的发展。当时的场景，原谅我不能如实描述出来。后来儿子张庆涛在大学毕业的一次家谈中问我：“爸爸，如果当时你执意要带我们去成都落户，会怎么样呢？”
我回答不出，在以后的近二十年里，我也好多次想起当时的场景，如果执意带全家迁移去成都，我又会怎么样呢？
故土难离。人生没有如果，来日并不方长，只有珍惜眼下，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知足者常乐！我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放弃了全家移民到成都的想法，成都的商品房、店铺、车库，整体原价转让给了四川的朋友。想到《创业史》柳青先生的一段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也许人生仅有那么一两个辉煌的瞬间一一甚至一生都可能在平淡无奇中度过……
是啊，一生走哪些路，和什么人在一起，说什么话，好像都是老天注定的一般。成都，我只是匆匆的过客，可她，却成了我一生中最深的思念。想念这个城市的风情，想念众多的朋友，想念难以释怀的美食。
作者简介：张玉乾，文学爱好者，当过兵，办过企业，市作协会员。

来源：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363240447109579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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